那些只听到半个世界的日子,闷闷的躁动勒着脖子。因为不习惯太满太封闭的耳朵,容不下一丝无意侵入的声波,连正常吸气呼气都会觉得和身体的生命韵律格格不入。不敢大力呼吸,不敢大声说话,但是心脏扑通扑通的野蛮仍在左侧躺下后,贴着又满又硬的耳朵一阵又一阵的震开,而自己的声量也唯独自己听得到,清晰、贴切。
西西的《血滴子》有这么一段:
这些书我全没带到医院去,我结果带了更厚重的《巨人传》。在这个时刻,我想看些轻松愉快的小说。高康大这个巨人原来是从耳朵里诞生出来的;其实,我就一直觉得,《圣经》里的玛利亚,是透过耳朵怀孕的。那些十五世纪文艺复兴的壁画,画了许多天使报讯的情景,我常常看那些画,其中一幅,天使不是把这消息从口中一直传到玛利亚的耳中么,画中明明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线,那就是圣灵哩。
课堂上问到耳朵和性隐喻的关联,没有人答得出。后来才知道答案就在那长长的幽暗隧道最后那张薄薄的膜。
之前在网上读到了让耳朵远离潮湿的必要,放空时想起《嫁妆一牛车》里耳朵因空袭失聪,却说是因为进了污水,找了妇科医生治成八分聋的万发。我就这样坐在地铁里莫名其妙想象到了耳朵完全被浸泡在口水里的恶心。耳朵里原本就不该有的细菌找到了这样的温床,混乱了自然的次序,拉破了禁忌的限度。味蕾之间的细菌不该存在于那。在自我保护的反应原理下,耳道制造了更多的油脂把不允许进入的混合起来,硬化后推出墙外,阻挡入侵。即时口水早已蒸发,耳朵仍发疯似地,踏着城墙崩坏的那刻惊忆,不断地涌出急速硬化的油脂,直到耳道完全被堵塞。
当然,这只是纯粹的想象而已。尽管有多贴切,多么令人后悔。
昨晚的电影之后,我们趴在床上聊天上网。偶然翻过那一页,他说照片里的脸部特征不像本地人。是啊,尤其是眼睛的迷人深邃。只是那时的我和现在的你一样都看不到那眼底的斑斑点点。
说了一些不知名的话后,他就抱起了卷成一团的棉被,把头滚到我的腿上闭上了眼睛。
我也跟着关上了双眼。让自己只剩下触觉和嗅觉珍惜他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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