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August 10, 2009

"Red, White... No, it's Pink."

裁缝师对她说,衣服颜色不对没有关系,可以再染一染色。

所以她学会了那首曲子,把自己关在不再亮白无暇的浴室里抚弄着自己的肚皮,身上也开始出现了她从来都不知道曾经存在于丈夫记忆里的红玫瑰的影子。

原来白玫瑰也会变成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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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一个人坐在电视前面看完整部片子。感觉上好像是预先上了一课HC314-cum-HC413,当然还有上个学期上过的HC301。妹妹在刚开始还陪着我看,我就告诉她导演反复用了什么镜子啦,灯光啦什么的去弄效果。可是一下子她就走开去玩电脑了。爸爸偶尔跑出来坐在沙发上陪我看,可是每次都刚好是那些暧昧大胆的片段,结果因为没有其他选择(大女儿霸着电视不转台,他又能怎样)就=.=陪我看完整部电影了。

这是1994年的作品,那时候我才K2,可是已经在爸爸买给妈咪的卡带上听过这首歌了。



片名:红玫瑰与白玫瑰
英文名:Red Rose White Rose
1994年 第一机构有限公司出品

原著:张爱玲
编剧:刘恒/林亦华
导演:关锦鹏
摄影:杜可风
美术指导:朴若木
主演:赵文瑄饰佟振保
   陈冲饰王娇蕊
   叶玉卿饰孟烟郦
本片获台湾电影金马奖
最佳女主角、最佳剧本 最佳美术设计,最佳造型设计 最佳电影音乐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粒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振保的生命里就有两个女人,他说一个是他的白玫瑰,一个是他的红玫瑰。一个是圣洁的妻,一个是热烈的情妇……留洋回来的振保(赵文瑄饰)在一家外商公司谋了个高职。为了交通方便,他租了老同学王士洪的屋子。振保留学期间,有一个叫玫瑰的初恋情人。他曾因拒绝过玫瑰的求欢而获取了“柳下惠”的好名声。王士洪有一位风情万种的太太,她总令振保想入非非。有一次,士洪去新加坡做生意了,经过几番灵与肉的斗争,在一个乍暖还寒的雨日,振保被这位叫娇蕊(陈冲饰)的太太“囚住”了。令振保所料不及的是娇蕊这次是付出了真爱的。当她提出把真相告诉了王士洪时,振保病倒了。在病房,振保把真实的一面告诉了娇蕊——他不想为此情而承受太多责难。娇蕊收拾她纷乱的泪珠,出奇的冷静起来,从此走出了他的生命。

  在母亲撮合下,振保带着点悲凉的牺牲感,娶了身材单薄、静如止水的孟烟鹂(叶玉卿饰)。新娘给人的感觉只是笼统的白净,她无法唤起振保的性欲。振保开始在外边嫖妓。可是有一天,他竟发现了他的阴影里没有任何光泽的白玫瑰烟鹂,居然和一个形象猬狎的裁缝关系暧昧。从此,振保在外边公开玩女人,一味地放浪形骸起来。有一天,他在公共汽车上巧遇了他生命中的“红玫瑰”娇蕊,她已是一种中年人的俗艳了。岁月无情,花开花落,在泪光中,振保的红玫瑰与白玫瑰已是一种现实中的幻影。旧日的善良一点一点地逼近振保。回到家,在一番歇斯底里的发作后,振保又重新变成了一个好人。


一支枯萎,一支更美

  本片是改编自张爱玲同名小说的电影《红玫瑰与白玫瑰》,关锦鹏以一种冷峻旁观的态度描述了一种无奈情感。在起落的电梯里红玫瑰那张娇艳明媚的脸映见她心底婉转曲折的心思,洁净明亮的洗手间里白玫瑰苍白无色的生命。 精致美丽,堕落颓唐,却在一不经意间将心底的一丝纯真柔情轻轻流露,一个男子可以将女性情感刻画到如此的细腻、丰富,令人叹为观止。而因一部《小花》(获百花奖最佳女演员奖)而在大陆为人熟悉的陈冲凭借在本片中出色的演绎了红玫瑰而获当年的金马奖最佳女主角奖。一向以大胆出位闻名的她在本片中可谓是抢尽了风头,令曾经被誉为“港产三级皇后”的波霸叶玉卿黯然失色,同样是风情万种,但相对而言陈冲还是更懂得演戏,而不只是show身材。

  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一片中,关锦鹏虽然表面上呈现的是张爱玲的小说,背地里却操纵种种电影手法,玩弄语言的游戏与叙述的游戏,以挑战的姿态与张爱玲对话,改写了张爱玲的小说,使得这个故事变成一个不一样的故事,一个女性得以成长的故事。而我们知道虽然张爱玲的小说主角几乎都是女性,她对于女性角色的描述也特别细腻深刻,但是,她笔下的女性却都是深深陷在中国传统封建意识型态之中卑微可怜而平凡庸俗的小角色,张爱玲从来不赋予她小说中的女性任何自觉或成长。

  在关锦鹏的处理之下,女性角色被赋予了沉默,也同时被赋予了自由。关锦鹏选择的作法便是使叙述者不进入女性角色的意识世界,并使女性角色保留暧昧而不透明的形象。观众因为无法偷听到女性角色的内在声音,便无法完全掌握这些角色。十分诡异的是,女性角色因而更具有某种诠释空间弹性出入的自由。

  例如有一处,烟鹂手忙脚乱地用报纸替振保包银器,让笃保送礼。振保看烟鹂包得不成模样,夺了过来自己包,口中还叹了口气说:“人笨凡事难”。 关锦鹏的镜头只停留在烟鹂似笑非笑、模棱两可的表情。这种意义暧昧不清的笑容反而是自己可以掌握局势,不须对外人解释的笑容。片尾振保在卧室中乱摔东西,还朝着烟鹂掷东西,关锦鹏的电影镜头也照着烟鹂脸上无法捉摸的表情,以及她下楼后缓缓弹起娇蕊的主题曲,代表情欲流动的《玫瑰香》音乐。

  在张爱玲的小说中,叙述者对烟鹂得了便秘症,把自己每天关在浴室里病态式幻想作了十分具体描述,但是,在电影中,烟鹂独自在浴室内以手掌抚弄肚皮,却并没有叙述者为她解释她的行为,再加上这一景与振保在公共澡堂与众男子裸身洗澡这一段平行交叉发展,背景是《偷吻》的音乐,因此烟鹂在浴室中的行为因含意暧昧而甚至有情欲自觉萌发的暗示。振保洗澡之后以做爱发泄情欲,而烟鹂发泄欲望的方式则是一反往常沉默,滔滔不绝地和振保的同事谈话,并且殷殷挽留,邀请再访。

  随着电影中的故事发展,我们发现,关片中的男性叙述者渐渐无法掌握全部的事实。虽然他仍然叙述着张爱玲的故事,但是,影像却背叛他。电影中的叙述者说烟鹂依旧“向人解释,微笑着,忠心地为他掩饰”,但是,镜头跳接的场景却是烟鹂对着笃保批评振保在外面胡来,她甚至说:“这样倒不如离了婚的好,离婚又会怎么样呢?真不知道我要替他辩护到多久!”在张爱玲的小说中,烟鹂并没有这种自觉与胆量。

  关锦鹏更利用两种不同的浴室空间凸显了红玫瑰与白玫瑰的差异,以及白玫瑰的成长。红玫瑰娇蕊的空间是灯光昏暗、雾气弥漫,墙面的瓷砖多棱角而不规则,哗哗的水声不绝于耳;而白玫瑰烟鹂的空间则是干爽亮洁,墙面的瓷砖方整白净,代表烟鹂冷感洁癖的手绢平整地贴在墙面。娇蕊浴室中的蒸腾水汽呼应浮动于全片之中、不断重复出现、代表情欲流动的水的意象:上海的雨水、街道上的水、踩在脚下反映出人脸的水、冲马桶的水声、男性公共澡堂的水、映在墙上晃动的水影、音轨上哗哗一夜的雨声。烟鹂如白玫瑰般无个性的苍白,与干爽的浴室,隐射她欠缺情欲的自觉。但是,裁缝师两度强调,衣服颜色不对没有关系,可以再染一染色。烟鹂的个性渐渐的增加了一些色彩,正如她身上的衣服渐渐多了一些红色的色调,而她也和女儿一起学会了《玫瑰香》的音乐。

  烟鹂在女儿被送到学校住读之后,把自己关在浴室内的一景,像是死而复生的蜕变。这一景结尾时,镜头焦距由烟鹂脸上移向背景的瓷砖墙面,观众惊讶地发现,原本光亮平滑的瓷砖,现在表面上裂着与娇蕊的浴室瓷砖一样的不规则棱角。在烟鹂冷静地说“离了婚又怎么样”的时候,镜头从她的侧影移向桌上的一束红玫瑰。我们发现,从约会与婚礼中的沉默,转而发展到提议离婚、或是在社交场合的太太圈中发挥议论,烟鹂学会了欲望,也学会了语言。烟鹂不再是如白色一样单纯而无个性的女性,却发展出了她多棱角的个性与情欲。红玫瑰与白玫瑰不再是以联系词“与”来串连的两个分别个体,而是以斜线“/”拉合的一体两面。

  除了利用镜头替女性角色说话之外,关锦鹏更利用强调近距离的电影语言,来凸显女性的特质。例如娇蕊将自己裹在振保的雨衣里,点起他抽过的烟蒂,以触觉与嗅觉来接近振保。关锦鹏甚至以极近的距离拍摄医院中的床戏特写,使画面充满肌肤的滑腻肌理,镜头无法框住人体,并失去周遭事物的环绕与方位大小的参考依据,也使得观众无法保持偷窥的距离,而必须和娇蕊与振保一样颠倒在接触的感觉之中。关锦鹏甚至强调女性所擅长的非语言的声音,以别于男性的象征语言文法,更显出其“男生女相”的禀赋,例如娇蕊自在放浪的笑声、音轨上反复如心中辘轳般的电梯升降声,与代表情欲流动的《玫瑰香》的琴音。

  关锦鹏利用《红玫瑰/白玫瑰》所展露的肌理与多重声音大胆地挑战与颠覆了张爱玲的文字,并以具有女性特质的书写方式改写香港主流电影的电影语言模式,建立了自己的语言,一种女性声音的语言。

一支枯萎,一支更美:《红玫瑰与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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